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一．关于病。

东亚病夫不知是谁给咱们取的名字， 听说是外国人的老祖宗， 我看倒是更象是汉奸想出来的。 反正不是好名字。 不过病夫就病夫，在本地球上，无论哪个种族，谁身上一点没病， 从大的到癌症艾滋糖尿， 小的到鸡眼粉刺脚气， 谁能大声地说自己一点病都没有？ 你可以说那些小病不能算病。每个人对疾病的承受度不一样。疾病无所谓大小，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寿终正寝的时候。影响生活，影响生命的就是大病。有人只是挤压了一颗粉刺而引发败血症而死；而有人带着癌症，照样可以再享受几十年人生。你说粉刺与癌症哪个是大病，哪个是小病？

人就象一辆汽车，汽车出厂不多久就需要维护， 所谓的TURN UP 就是把车上的某些部件拧拧紧， 拧拧正。 开的时间越久， 毛病就越多。人也是一样的，刚出生就要开始打预防针，随着年纪的增长毛病越来越多。有人宝贝车上有一点异常声音就会去投奔车行， 而有人喜欢自己折腾车，折腾来折腾去也修好了不少毛病。汽车技师总是需要的，有汽车的存在就需要有汽车技师这一个职业的存在，同样有人的存在就需要有医生这一个职业的存在。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医生，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与每个人对病的容忍程度。我们每一个人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带病生存，直到寿尽。要不要用医生？如何用好医生就是学会带病生存的重要一环。西医咱就不谈了，外科还与医生的水平有点关系，内科早已经沦落成诊病开方的机器了，根本没有可选性。而中医的确能够解决一些西医解决不了的问题，中医师的水平又天差地别，如何看中医？里面有太多的奥秘，请听我细细道来：


二．中医能不能治病。

这是永远争论不完的话题。中医的可悲性在于它的不可重复性。有人把中医比作公鸡，啼也罢，不啼也罢，天总归会亮的。（这个比喻可不是我发明的，是中国当红名中医刘力红说的。）鲁讯大人更是厉害，大家一定记得他文章中讽刺的要找一对什么动物的原配夫妻作药引子的故事，他老人家毫不客气地批评中医不过是直接或间接地杀人。社会上至少有一半人不相信中医，就是中医学院的毕业生也有一半不相信中医。我就知道有一个曾经在上海童涵春坐过堂的专家自己生病了，照样去吃抗菌素。中医常给人有骗人的感觉，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过后再谈。我这里先谈谈中医能不能治病，先讲两个小故事：

故事一：NN年前，我刚上小学的妹妹查出近视。当时我们家，老大已经戴上眼镜了，戴眼镜之前当然拜访过不少专家及眼防所，花了不少时间与银子。老二也早已近视。老三查出近视，我妈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了，懒得再为她寻医问药。可是老三就是命好，她所在的小学是上海市重点小学，校长年轻气盛，要求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岂容得个别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她把校医送到什么地方TRAINING了一下，回来后就给小近视眼们扎针灸。是行政命令，每个班主任放学时要督促要扎针的小朋友去医务室报到。一周六天每天都扎。回来报告我妈，当时全家都忙着各种各样的升学考试，我妈自己又带着一个高中毕业班。焦头烂额的，根本顾不上她，扎针，就去扎吧，反正不要家里出钱出力。不知道扎了几个月还是几年，反正结果是。现在我这个妹妹是我们全家唯一不用戴眼镜的人，而我戴着700度的眼镜还看不清多伦多的袖珍路牌。有的同学可能会说是心理因素，我不知道心理作用会不会让人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我妹妹本人深信她的眼睛是针灸治好的。基因的力量是无穷的，现在她的儿子也近视了，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每天都要去扎针，只能尽力而为，同时缅怀缅怀社会主义优越性。

故事二：5，6年前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得了淋巴性白血病，中西医治了一年多病情完全照医生所预期的方向发展，发作-化疗放疗-再发作-再化疗放疗，发作程度一次胜过一次，用药剂量一次多过一次，发作周期一次却短过一次。后来癌细胞扩散，医生说为了阻止扩散，必须手术切除某些器官。 骨髓移植在癌细胞扩散之前作有50%成功率，癌细胞扩散后医院是不愿意做移植的。也就是说这孩子等于被医疗界判了死刑。还好不久他遇上一个高人，是一个隐居的修行者，不行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用几副中草药加上些另类的方法（不是医学范畴之内，不提了）治好了。没有经过任何手术。不只是自我安慰的症状改善，而是以医院的血液检查报告为依据（医院要求他出院后随防，每两个月去验一次血），各项指标达到正常水平。快三年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我说这些不是要吹中医的神奇。我本人其实从小就见过太多的庸医（中西医都有），庸医多于能治病的医生，并深受庸医之害。对中医一直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 真正让我相信中医的是读了很多中医书后，并亲身试验了某些中草药后（不是医生开方的中草药，而是自己去买单味的草药煎服后看身体的反应）。成人后见过不少中医治病的实例，我相信只要中医师辩准了虚实寒热，用对了治疗方法，中医不仅能治病，而且治病的速度不比西医慢。


三．人们为什么认为中医治不了病。

中国医界的祖宗早就有一句告诫的话：“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艺不近仙者不可为医”。这个近乎完满的要求是对治病救人而言。以那个要求，估计我们神洲大地产生不了一百个医生。而事实上，我们人的身体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医生，有需要就会有产业。既然是产业就避免不了有人只是为了利益而从事这一行。

多年下来，啃了不少中医书，深深体会到它的高深。个人体会这是各门学科中最难学的，它要求扎实的古文根底，要有博闻强记的学习能力，要有超过常人的细致入微的观查力，还需要有哲学家的思辩深度。也就是说只有人中尖子才能学好它。可是学中医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呢？名医刘力红在中医学院做报告的时候，跑上来就讲：“你们是因为考不上北大清华才跑来读中医学院的。”此话有点偏激，他是中医学院教授，有资格讲这样的话。相信中医学院是有因热爱中医的而来学习的优秀人才，而且人才的衡量不能只凭高考的分数。但是很多学中医的，只是为了谋一个饭碗。如我高中班上的两个同学，考分在本科与专科之间，在追求升学率的压力下的上了中医学院。还好这两个同学现在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脱离了直接或间接杀人的行列。否则我更难于建立对中医师的信任。这些为了谋一个饭碗的人死记硬背上四年然后就开始出来照本宣科地治病杀人。中医疗效低，这是原因之一。

其二, 任何行业都有风险，中医这一行的风险高于大多数行业。中医治病的根本是调经络，调阴阳平衡。我们去找中医师，总是有病，有病就是有问题，经络或阴阳总有什么东西偏离了正常值。面对病人的时候，中医师有两种可能情况：第一，对病情把握的很准，心中有底，治疗得当，药到病除。第二种可能：虚实寒热不太有把握，甚至一点无把握。世界上没有一个医生能100%地对所有的病人都把握的很准。医生好与坏的差别就是出现第一种情况的比率高低差别。当出现第二种情况时，中医师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既不调经络也不调阴阳，开点吃不好也吃不坏的药，给你一点心理安慰。这就是心理作用，你高高兴兴了地拿了药回家了，TA安安全全地继续行医，过一个星期，你还会去找TA，TA继续从你这儿挣钱。第二个选择，真正想替你治病，先试着用药调一下阴阳。各位有谁调过卫星天线吧？知道调天线的难度吧，往左或往右偏1，2度就有可能没有信号，还可能有人控制不了的不利因素。人要比天线复杂的多，难度也高很多，也有很多医生掌握不了的变数。不调你的阴阳，你的病情保持原状不是TA的责任。一调阴阳有可能调反了，也有可能调过头了，调出重大问题TA有可能被起述。请问各位，如果你干这一行，你会如何选择？中医治不了病，这是原因二

我们常可以听到这样的故事：某某专家曾经治好了某某名人的某某高难度疾病，但某某某小人物请专家治个或头痛脑热之类的却无效。为什么？中医治疗是一个辩证施治的过程，医者必须全面获取患者的信息，进行辩证分析，当医生在施行医术的时候，大脑必须高速运转，是高脑力劳动。某专家给某某名人治病的时候，专家一定是全力以赴的，在那个较长的时间段内专治一个病人，所以断症准确，用药恰到好处，药到病除。对于排队等候在那的门诊病人，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大脑能够连续几个小时的高速运转。我在高校当过教师，最累的时候是每个学期大考前的答疑，学生们为了套出考题轮番进攻，时间一长大脑都拒绝工作。我想医生面对很多病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大脑疲劳难免会有疏忽，要知道治病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活。于是就会挨骂。一个神医的出世与一个将军的出世一样，第一需要实战经验来提高战斗力，第二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再高明的人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神医华陀就在他自己的家乡落下不少骂名。但是人们能够接受常胜将军打败仗的时候，却不能接受医师失败的时候，因为医师的失败是切身直接感受得到的痛。于是到处说中医治不了病，连专家都是骗人的。这是原因三。

那是不是中医根本治不了病？NO。是不是根本没有能治病的中医师？NO。好的能治病的中医师还是有的，就是那些为了谋一个饭碗而上中医学院的人经过一段行医后有人真正喜欢上这一行而开始认真学习，成为好中医的也有。问题是我们如何去发现我们需要的医生。


四．如何选择中医师

黄帝内经把医生分为上医和下医，上医治未病，下医治已病，上医治未乱，下医治已乱。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上医的存在，以现代人的精明，就算有上医的存在，也不会允许他表现出来。试想一下扁鹊与齐桓公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会怎样？估计不会比齐桓公好多少。弄不好操起根棍子轮过去:“你没事触我霉头干什么？”对我们而言能找到能治已病的下医就已经不错了。只是要我们自己去浪里淘沙。

由于从小的宿疾，多年下来我积累了很多看中医的经验，整理出一些判据供大伙儿参考：

1．看。中医的基本功是望闻问切，看中医的第一件事就是望诊，包括望脸色和望舌胎。中医师望你的时候，你也在望TA。望TA是不是认真望诊。这时候你跟TA说话TA可能听而不闻，没有关系，你需要的是掌握病情。如果TA正眼不瞧你几眼，你先给TA扣30分。我遇上过这样的医生，是一个非常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仅诊金就40刀，还要到外面拿药。也许太德高望重了，正眼不看你一眼，草草搭个脉就开方了。虽然他依然德高望重，但在我这里FAIL了。

2．谈。中医师获取信息问诊也是重要的一环。医患之间必须有良好的交流。你给出的信息和医师得到的信息要全面准确。一点错误的信息有可能导致错误的判断。这大概就是老人们说的医缘。我不喜欢香港医生就是因为试过两个，发现交流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别指望医生搭一下脉就能知道一切，搭脉当然也是重要的一步，记住了所有的医生都是人，没有谁是神。在谈的过程中顺便粗测一下医师的智商，我们不要求智商过人，但决不能智商过低。

3．试。疗效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从疗效上作判断，中医治表症（如感冒发热，不洁食物引起的腹泻之类的）应该效果很快，一副药就应该见效，最多三付药要基本好转，否则不是中医的水平问题就是你身体里还有其他医生没有发现的问题。不过我从不找中医看表症，我不能对不起我们的OHIP系统。 找中医治的都是西医解决不了的慢性病。治慢性病我的标准是三次九付药，就是说看了三次医生吃了九付药后必须有明显好转。有时候有的医生可能刚开始还未不能完全探准你的虚实寒热，会用药试探一下，吃了那药后可能回好转，也有可能症状反而加重。不用害怕，立刻去找TA重新开药。怕的是遇上那些只会开平安药的庸医。三次九付药后如果一点没有变化，那就该换医生了。

治病是一门艺术，还是一个医患互动的过程。与医生的合作也很重要。有的比较牛的资深医生遇上胡搅蛮掺的病人会拒绝治疗。有人会批评医生的人品不好。我的看法相反，各位当家庭煮妇的一定有体会：煮食的好坏与煮时的心情大有关系。人说治大国如烹小献，我说治病也如同烹小献。医生心里恼火的时候就开方治病是对患者不负责。


五. 医师的处境

在加拿大这块地方，中医师的日子不好过。算算人家的收费，大陆医生诊金一次10元，开药的话，在药上挣点钱。针灸一次30到40，但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港台医生不在我讨论范围内因为我不喜欢找他们看病。）扣除房租，水电等费用，不比打LABOUR好多少。甚至还不如打LABOUR因为他们的收入没法保证。在多伦多我见过一个很好的中医师，改行当了按摩师，深为他可惜。他说当中医师的收入不如按摩师。

在加拿大这人命高于一切的地方，医师承担的风险比在中国更大，医生也更难做。几乎没有一个医生是愿意当庸医的，但要中医师不过是一种职业，要知道医生也是人也需要养家糊口，也需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庭，开平安药也是迫不得已。想想家庭医生对自费病人的收费标准，想想按摩院的收费标准，想想我们IT合同工的时薪。一个真正能治病的中医一次治疗所付出的劳动以及其中的含金量不比以上三者的一个劳动单位低，但报酬却大大的偏低。多伦多现有的中医收费行情，也就是值个平安药的价值。有人会说这平安药也太贵了，我自己也常把荷包与看病放在天平上平衡，但我从不为难中医师，治不好，走开就是，三次九付药大约一百元，也就是心理医生一次的收费，可能还不够。现在这个世道上敬业的人少，中医也不过是一个职业，想想自己八小时内的工作态度，我们有什么权力要求人家成佛成仙。


六. 最后给中医业者几句话

前面我提到的种种问题是中国中医界中所存在的。多伦多的中医界的情况还更糟，我甚至见过一位原来是个西医现在拥有中医师执照的人，其中药汤剂知识还不如我这靠GOOGLE积累知识的门外汉。多伦多的中医界中的确有骗子。没有一个权威机构能够对医师水准进行评估。唯一的与医药有关的报纸搞了个中医名医榜，明眼人多看几遍就可以看出不过是付费广告。象有的同学那样对中医抱有成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问题的根子还是在中医界本身。水平太差的医生影响了整个中医界的声誉，这是问题一。

问题二：中医师之间互不卖帐，都认为自己水平高比别人高，遍地开花的中医学院就已经说明问题，都快陷入恶性竞争的陷阱。而治疗效果又常令人失望。要知道每个人长项不一样，能不能治好病有很多因素，不完全取决与医生的水平，A医生治好了B医生治不好的病人不等于A医生的医术高于B医生。医生的本份是治病，而不是医术大比武。真希望你们能够团结合作，扎扎实实提高治疗效果，那才是中医的唯一出路。从电视上看，温哥华的中医们做的比较好，有中医院（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每年开一次学术交流会。为了全家人的长命百岁，我该考虑移民温哥华。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